俱利烛/双武/江南百景图

【俱利烛】录像带

  这是一段录像。


  录像带的年代有些久远,是很老旧的样式。即使经过了精细的处理,画面依旧不甚清晰。


  “滋啦——”


  “能听清吗?”


  画面中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人脸,光线很暗,能依稀辨认出他的眉眼,是个少年,右眼缠着绷带,实验服衬得他的身形有些单薄。


   “马上就到我的十八岁生日了,这里是大俱利伽罗先生的卧室。”他侧了下身子,模糊中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,安静地睡着。画面一阵晃动,给床上的人来了个特写。可能是因为画质的原因,他的轮廓十分柔和静美。“咔哒”按角度看,应当是被放到了床头柜上。少年离录像机很近,可以看到他仅剩的左眼是难得的金色,里面充斥着莫名的兴奋,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喜悦。


  “还有几分钟,我就是大人了,所以我要给他”少年指了指身后,“给他一个惊喜。我事先给他喝了安眠药,这样更方便些。”


  少年在镜头前比了个胜利的V字,起身闪出画面。只能听到塑料翻转的哗啦声,和衣料摩擦的声响。大俱利伽罗仍无知无觉地睡着,安静地像一尊雕像。


  “好——了!”再次出现在画面里的少年变得迥然不同,身上是不大合身的西装,还歪歪扭扭地系着领带,头发像大人一样梳起,绷带被拆下,换成了一个黑色的眼罩。“这样更帅气一些。”他歪歪头,带着一点孩子的狡黠与调皮。


  翻腕确认了一下时间,少年单膝跪地,温柔地注视着沉睡的大俱利伽罗,指尖在床头的铁栏杆上敲打节奏,口中哼着不明的曲调。技术人员经过反复播放比对,才确认这的确是《婚礼进行曲》。


  一曲终了,少年清清嗓子。


  “亲爱的大俱利伽罗先生,你愿意与烛台切光忠先生结为一体吗,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?无论是疾病或健康、贫穷或富裕、美貌或失色、顺利或失意,你都愿意爱他、安慰他、尊敬他、保护他?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?”


    当然,男人是不可能回答的。少年沉默一会儿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。他挠挠脸颊,打了个漂亮的响指。“好的,就算你默认了。”


  在少年的自问自答下,结婚誓词就这样完成了。“下面请二位新人交换戒指。”烛台切拿出一个小布袋——这已是他能弄到的最好的包装了。打开布袋,两个亮晶晶的铁丝环安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上。他自己戴上一个,小心地握住男人的手,十分珍重地帮他戴上,像是他们真的在教堂当中,在神父的见证下,亲友的祝福下完成了婚约一般。


  “礼成,现在二位新人可以亲吻对方了。”这时,少年显然有些紧张。他侧着身子调整角度,带着些生涩和羞怯。幸亏大俱利是侧向外面躺着的,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。几次尝试后,少年深深地吸气,慢慢靠近,与人双唇相接。


  这是怎样的一个画面。宁静的月光,熟睡的男子,少年的一厢情愿,无法抑制的爱意。这种爱是痛苦的,也是甜蜜的,就像包了糖衣的药片,糖衣褪去后的苦涩唯有自己知晓。实验服和绷带瘫在地上,仿佛昭示着少年的过去。这个吻代表的寓意太多太多,以至于世界跟着一同沉默。


  突然,少年触电般向后倒去,手肘嗑在地上发出闷响。他胡乱的把实验服和绷带塞到床底,又将身上的西服换成暗色的日常服饰。当然,都是大俱利伽罗的衣服。男子的衣衫明显有些大,露出少年苍白的肌肤,美好而又脆弱,紫黑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肆虐地攀爬着,触目惊心。


  他在录像机前蹲下,双唇泛着水光,脸上虽然带着笑,却让人觉得悲切。“他竟然舔我,真是,不正经。作为回报,这条领带我就拿走了。”少年抬起手腕放至镜头前,皮肤下是一块嵌入的电子屏,上面显示着0:03。“这个已经被我黑掉了,所以别想着用它杀了我。”他在身上各处点点,“不光这个,这些都是。多亏了你们的开发,我才会这么聪明。”放下手腕,少年的眼中已恢复生气。他仍是笑着,少了那种悲切,多了一份玩味。


  “所以,不要尝试着来找我。”


  “如果你希望变成尸体,或是希望看到尸体的话,请随意。”


  “还有就是,大俱利伽罗先生,我已经是大人了,我不是小孩子。”


  “我爱你。”


  “咔哒”画面恢复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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